畢業後,因為沒考上研究所,我入伍了。常常偶爾會想起她,
卻不知如何再找到她,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。這些年來,
我也被感情折騰得遍體鱗傷,常常會想起和她談論的理想愛情。
就在入伍隔年,我住院,她來了電話,
我開心地在病房和她聊了數個小時的電話,
手機必須插著旅充才能不停斷地聊著。
她似乎是回到剛認識我時的她,愛整我、向我撒嬌,
不過我卻察覺到一絲不妥的味道。我告訴她我要上台北找她,
她卻一直推託著說不要和我見面,最後,我終於知道問題所在,
因為我聽見話筒那邊傳來一個護士警告她加護病房不可以用手機。
我心中一震,原來,她略帶嘶啞的聲音不是唱歌唱到無力,
原來虛浮的聲線,其實是因為她的身體太孱弱了,
原來不讓我見她,是因為她的化療使她變醜變光頭了。
後來,在電話中我得到最可怕的消息。血癌。
而當時她的癌細胞指數已衝破90% ,
所以那通電話是因為很掛念我才打來的。
她自知時日無多,心中還有一個朋友放不下。
接下來我出院,剛想排假回台北找她,卻發生了SARS,
當他馬的陳致中開著Jugar 在外面放他爽爽的假時,
我必須待在軍營中,忍受沒有她的消息卻又極度擔心的苦痛,
不過也感謝媒體踢爆這件事,我終於可以放假了。
於是我立刻北上,找到台大醫院去看她,
絲毫無視上級規定不可以進出醫院,因為我的心中有更在意的事和人。
在加護病房我四處詢問,得到一個最讓我痛苦的消息。
她過世了。我坐在加護病房外的座椅無聲地流著淚。
我最親愛的姨丈,在相同的醫院以相同的病症過世,
而如今才隔一年多,這個地方又送走了我的摰友。
最後我透過學校學弟妹的幫忙找到她畢業時老家的地點,
終於讓我找到她的母親,我的出現再次帶給她母親一次淚水崩潰。
原來她的父親也是血癌過世的。
她的母親帶著我去納骨塔看她,上頭的那張照片,
居然是她拉著我陪她去拍學士照時照的,
我很後悔,當初她要和我拍貼拍照時我總是拒絕,
而我和她也未曾有合照。在捻香敬告時,我淚水不停滑落,
我很生氣地說:小吟,妳這次整我整太大了。
照片上的她,依舊狡黠地笑著。
回到她家,她母親帶我去她的房間,我在她的寶貝鴨旁邊看見上頭
掛著的一張小卡,那是我送她24歲生日的禮物。
打開一看,居然暗藏機關地貼著另一張折了七八折的紙,
我的心告訴我,對她一定要隨時有好奇心,於是我打開一看,
我終於放聲大哭了。她的母親一直以為我是她以前的情人,
安慰著我:希望你以為會遇到更好的女子。她會保佑你的。
信上她寫著和我認識以來的點點滴滴,並告知我日記所在的地方。
信末,她是這麼說的:
親愛的:
終於能這樣叫你一次親愛的,不過也是最後一次了。
真的好可惜我只喜歡女人,如果我不是只喜歡女人,
我想我一定會愛上你,我一定會和你上床。
一直以來,有你的陪伴,
讓我覺得所有承受的壓力都可以在你的陪伴中消解,
沒人諒解的心情、沒人理解的壓力,
在你的心中都不是問題。我很謝謝你。
短短的紙寫不完我的所有情緒和對你的感激,只想告
訴你,我把要給你的一切都交給XXX保管,你只要
打給她,她會把東西都交給你。電話:09********。
最後,我想告訴你,如果有下輩子,我想當你的情人。
我必須坦白說,對她的情感,早在知道她是Lesbian 後,
轉化為最真摯的朋友之情。
在她身上,我看見許多我未曾看見的世界,以及對情感的深沈體悟,
我何曾有幸地,可以得到一個美麗的 Lesbian這樣把我當朋友,
甚且許諾願意下輩子當我的情人。
我在心下點頭說道:那我是不是該現在就去自殺,
好早點開始我的下輩子,好早點和妳重逢?
不過我想,如果我真這麼做,大概又是被她一頓毒打吧?
最後拿到她的日記,看完她給我的所有篇章,我告訴自己一定
要幫她完成當初我們一起討論的愛情藍圖,還有,我必須連她
的份一起活下去。今年我要考最後一次研究所,在退伍工作一
年後,那是我一直以來的理想,雖然曾放棄,但現在我下定決心
要連她的份一起完成了。
我想告訴她:喂!要記得幫我偷改教授手上我寫錯的答案啊!
她的祭日快到了,我想我這次會用無比的信心走出我的新生活。
親愛的,看見了嗎?我是在Lesbian 版寫這篇獻給妳的文章喔!
(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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